陆砚深离开书房后,我独自在原地站了许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纸张和墨水的味道,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心悸的氛围。
我走到那个刚刚被我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文件柜前,指尖轻轻拂过那些贴得一丝不苟的标签。标签上的字迹,是我最熟悉的、带着棱角的楷书,工整清晰,一如当年在父亲公司里协助处理文件时的模样。看着这份凝结了自己心血和能力的成果,一种久违的、近乎酸楚的成就感,悄然从心底升起。
他没有表扬,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但那句“收拾一下,可以下班了”,以及他离开时平静无波的侧脸,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定。仿佛我完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他的默许,便是最高的认可。
这种认知,让我心底那株名为“期待”的幼苗,又悄然生长了一寸。
然而,真正的震动,发生在第二天清晨。
按照惯例,我需要在陆砚深用早餐前,去书房简单整理一下,比如拉开窗帘,给绿植浇水,检查一下是否有需要更换的文具。这已成为我新的、被默许的工作内容之一。
我像往常一样,轻轻推开书房厚重的木门。晨光熹微,透过纱帘,给室内蒙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一切似乎都和昨天傍晚我离开时一样,整洁,有序。
我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书桌,然后,不经意地,落在了那个我昨天整理好的文件柜上。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文件柜第三层,靠近右侧的位置,原本整齐排列的文件夹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缺。那个位置,恰好是我昨天标注为“S市港口扩建项目(已完结)- 后期评估报告”的文件夹所在。
它不见了。
一瞬间,各种猜测如同潮水般涌上我的脑海。是他需要查阅?还是他觉得我整理得不好,取走重新处理?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强压下心头的波澜,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始日常的整理工作。浇水,擦拭桌面,调整窗帘的角度。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无法从那个空缺的位置上移开。
当我擦拭到书桌时,我的动作顿住了。
在陆砚深常坐的那张宽大皮质座椅旁的边几上,摊开放着几份文件。而最上面的一份,赫然就是那份消失的“S市港口扩建项目后期评估报告”。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擂鼓一样撞击着胸腔。我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息凝神地,向前挪了一小步。
目光落在摊开的文件页面上。
然后,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