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那声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像一把尖锐的锥子,刺破了宅邸午后沉滞的寂静。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灾难降临般的恐慌,传出去很远。
我靠在冰冷的箱子上,右手腕处的剧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我的意识。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周姨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冷汗浸湿了额发,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蒙尘的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我能感觉到周姨颤抖的手扶住我的肩膀,能听到她语无伦次的哭喊和自责,但那些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只彻底失去控制、只剩下尖锐痛楚的手腕上。每一次细微的脉搏跳动,都像是在用钝器敲打裂开的骨头。
储藏室门外,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最先赶到的是管家和另外两个住在宅子里的年轻女佣。他们被周姨凄厉的呼喊惊动,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天啊!清弦姐!”
“周姨,您没事吧?”
杂乱的询问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带着惊慌和不知所措。手电筒的光柱胡乱地扫过,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以及地上那个罪魁祸首——依旧沉重地歪倒在一旁的木箱。
“快!快叫医生!清弦的手……她的手……”周姨看到来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却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哽咽而断断续续,她指着我已经肿得老高、呈现出不自然弯曲角度的手腕,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都是为了救我……箱子砸下来了……”
管家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人,见状脸色一肃,立刻对身边一个女佣吩咐:“快去打电话给陈医生!让他马上过来!就说有紧急外伤!”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瞬间稳住了些许混乱的场面。
女佣应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管家又看向我,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他蹲下身,试图查看我的伤势,但看到我手腕那骇人的肿胀和弯曲度,伸出的手又谨慎地停在了半空,不敢轻易触碰。
“清弦,你感觉怎么样?除了手腕,还有哪里受伤了吗?”管家的声音尽量放得平和。
我张了张嘴,想回答“没事”,但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极其微弱地摇了摇头。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我试图用左手撑地想调整一下靠着的姿势,稍微缓解一下后背被箱子硌着的疼痛,但刚一用力,右手腕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