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来了!
她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尽管我穿着最朴素的制服,梳着最规矩的发髻,做着最卑微的工作,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透明的影子,但她还是凭借某种可怕的直觉,或者是我身上某种无法彻底磨灭的痕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不寻常。
是因为我端茶时过于标准的仪态?是因为我面对她时,那下意识维持的、并非全然奴性的平静?还是因为……在我走进客厅的瞬间,陆砚深那几乎难以察觉、却可能被她精准捕捉到的、短暂的目光停留?
我的心跳骤停了一瞬,随即开始疯狂地、无序地乱撞,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凉的麻木感。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恐慌,像潮水般淹没了我。
我死死地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生怕眼底的慌乱会泄露更多秘密。指甲更深地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客厅里的空气,因为陆夫人这句直指核心的问话,彻底凝固了。连周姨和管家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望向陆砚深。
我感觉到陆砚深的目光也扫了过来,那目光很沉,很复杂,像夹杂着冰雹的乌云。他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沉默,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惯常的沉稳、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妈,”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她是家里的保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清晰地吐出了那个足以引爆一切的名字:
“沈清弦。”
“沈清弦”。
这三个字,像三颗子弹,精准地射入寂静的空气。
没有姓氏的遮掩,没有身份的模糊。就是“沈清弦”。这个曾经在某个圈子里并不陌生的名字,这个与陆砚深有过深刻纠葛的名字,这个代表着一段陨落历史和巨大落差的名字。
我猛地闭上了眼睛,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席卷了全身。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以这种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
果然,陆夫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那光芒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确认,以及随之而来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