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苏晚晴的笑容那么明亮,那么无所顾忌。她可以坦然地说出“不想当利益工具”,因为她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去维护自己的独立和尊严。她的世界,是广阔的,充满选择的。
而我呢?
我站在阴影里,穿着象征仆役的制服,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我的存在本身,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场交易,一个“工具”——是他报复的工具,或许,也是他宣泄某种复杂情感的容器。我的尊严,需要靠极致的隐忍和偶尔孤注一掷的反击,才能勉强维系。
一丝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羡慕,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我的心尖。不是嫉妒苏晚晴可能拥有的“陆太太”的位置,而是羡慕她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掌控自己人生的从容和力量。
如果……如果我家没有破产,如果我还是那个沈家大小姐,我的人生,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可能?可以洒脱地与人合作,可以清醒地划定界限,可以毫无负担地享受这样的阳光下午茶?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带来的是更深的失落和自嘲。没有如果。现实是,我站在这里,是一个需要仰人鼻息、连情绪都不能自由表达的合约保姆。
我微微抬起头,目光掠过苏晚晴明媚的笑脸,掠过陆砚深看不出情绪的侧影,最后落在远处凋零的玫瑰丛上。秋意已深,万物开始凋敝。就像我的人生,似乎也早已进入了漫长的冬季。
苏晚晴的存在和她的这番话,没有加剧我的危机感,反而带来一种奇怪的平静。一种认清了某种现实后的、带着凉意的平静。
我知道,她和陆砚深的这个“同盟”,或许比任何暧昧关系都更牢固。因为它建立在理性和互利的基础上。而这,也意味着,我和陆砚深之间那笔糊涂账,可能永远也等不来一个简单的了断。
我重新低下头,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阴影里。
阳光很好,花园很美,他们的对话也很轻松。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