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
难以置信的震惊。
我一遍遍地回忆着那个眼神里的每一个细节。他微蹙的眉头,紧抿的薄唇,还有那双惯常冰封的眸子里碎裂开的、翻涌的波澜。那不是伪装,不是戏谑,那是真正超出了他预期和掌控的反应。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应对。
他以为我会崩溃,会哭泣,会在他面前彻底失去尊严,从而满足他某种扭曲的报复欲或者验证他“驯服”的成功。
但我没有。
我不仅没有崩溃,反而用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化解了危机,甚至……赢得了某种意义上的尊重。
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我疲惫不堪的躯体,带来一种混杂着酸涩和微甜的战栗。
这是转机吗?
我不确定。
陆砚深的心思太深,像不见底的寒潭。他的震惊之后,是更深的沉默和难以捉摸。他今晚破天荒地没有找我麻烦,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比任何直接的惩罚都更让人不安。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说,我的表现,真的让他开始……重新审视我?
如果是后者,那对我意味着什么?是会更残酷的打压,还是……一丝微弱的、可能改变现状的曙光?
我不知道。前途依旧迷雾重重,枷锁依然沉重地套在脖子上。
但有一点,我非常确定。
那就是,今晚,我证明了一些东西。
不是向那些宾客证明,也不是向陆砚深证明。
而是向我自己证明。
证明沈清弦,即使跌入最深的泥沼,被剥夺了所有外在的光环和依靠,依然拥有不可摧毁的内核。那份源自血脉、历经磨难而不灭的傲骨,那份在绝境中淬炼出的冷静和智慧,依然在我体内顽强地燃烧着。
我没有被这三年的苦难彻底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