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烛火还在不知死活地跳跃,把我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像两尊对峙的鬼魅。
陆砚深没有动。他依旧站在我面前,近得我能闻到他呼吸间淡淡的酒气,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此刻却带着侵略性的冷冽木质香。他戳在我胸口的手指还没有收回,力道大得像是要透过皮肉,直抵我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非要一个答案。一个明确的、不容我再次回避的答案。他撕开了所有伪装,把那个血淋淋的、关于过去的核心问题,直接摔到了我脸上。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烧着怒火的眸子,里面除了汹涌的戾气,还有一丝被我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逼出来的、近乎崩溃的急躁。他就像一头困兽,明明拥有撕碎我的力量,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撬不开我这只蚌壳最坚硬的外壳。
我知道,不能再避了。再避,只会让这场风暴以更惨烈的方式爆发。
我微微吸了一口气,胸腔因为他的手指还抵在那里而有些闷痛。然后,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灼人的视线。脸上那种刻意装出来的无辜和茫然,像潮水一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命般的平静。
“先生,”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您要我重复一遍原话吗?”
陆砚深死死地盯着我,下颌线绷得像铁块。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说!
我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他抵在我胸口的指尖上,那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然后,我用一种没有起伏的、近乎背诵的语调,将那句法语,用中文,一字不差地,清晰地重复了出来:
“女士,请用茶。”我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每一个细节,声音轻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这杯茶的温度,和当年陆先生在我家楼下,苦等一整夜时,我递给他那杯……一模一样。”
当“苦等一整夜”这几个字从我嘴里吐出来时,我清晰地感觉到,抵在我胸口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很轻微,但距离太近,我感觉到了。
我抬起眼,看向他。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