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广结善缘,分化其势。府中旧仆,凡有实绩、处境艰难者,可施恩结纳。旁支亲眷,礼数周全,以诚相待,徐徐图之。”
写罢,她搁下笔,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她深知,在这深宅大院,单靠顾廷烨留下的武力震慑是不够的。她要织一张属于自己的网,一张由规矩、人情、利益和人心组成的网。
顾廷烨离府已近一月,期间只托石铿带回一封简短的家书,言及京畿军务繁忙,归期未定,嘱她“善自珍重,遇事不决,可问石铿,或寻沈夫人(沈从兴之妻张氏)商议”。信末只有力透纸背的三个字:“信你,等归。”
寥寥数语,却让明兰在冰冷的算计中,感受到一丝遥远的暖意和沉甸甸的信任。她将信仔细收好,心头那点因孤立无援而起的微澜,悄然平复。
这日午后,明兰正在澄园的小花厅查看新送来的几匹料子,为即将到来的端午准备节礼。一个面生的、穿着半旧青布衫的婆子,被小桃引了进来。那婆子头发花白,面容愁苦,一进来便扑通跪下,对着明兰连连磕头:“二夫人!二夫人救命啊!”
明兰示意小桃扶起她:“你是何人?有何事慢慢说。”
那婆子自称姓朱,原是侯府针线房的一个管事娘子,男人是侯府外院的一个小管事。前几日她男人因一点小错被赖妈妈(小秦氏心腹)揪住,硬生生打了二十大板,革了差事,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赶出府去。她求告无门,听说澄园二夫人仁厚,才冒死前来求救。
“二夫人!我家男人冤枉啊!那点错处,平日里顶多罚几个月月钱,何至于此?定是……定是因为老奴前些日子没按赖妈妈的意思,克扣针线房给澄园新送来的几个小丫头的冬衣料子……老奴不敢违了规矩,才得罪了人……”朱婆子哭得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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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静静听着,心中了然。这是小秦氏的又一招——借刀杀人,逼她表态。若她不管,便是见死不救,寒了底下人的心;若她管了,便是直接对上赖妈妈,甚至小秦氏,坐实了“新妇揽权,不敬婆母”的名头。
她沉吟片刻,温声道:“朱妈妈莫急。你男人的伤要紧,先请大夫好生医治。澄园库房里还有些上好的金疮药,小桃,你取来给朱妈妈带上。”
朱婆子千恩万谢。
待她走后,明兰对丹橘道:“去打听一下,这朱婆子夫妇平日在府中风评如何?与赖妈妈那边是否真有旧怨?”
丹橘很快带回消息:朱婆子夫妇是府里几十年的老人了,老实本分,针线活计是出了名的精细,从不惹是生非。她男人管着外院车马调度,也是个谨慎人。这次被重罚,确实蹊跷。府中已有不少老人私下议论,觉得赖妈妈小题大做,下手太狠。
明兰心中有数了。她提笔写了一封短笺,让石铿派人送去给沈从兴的夫人张氏。信中并未提朱家之事,只言端午将至,自己初入侯府,不知各家节礼如何置办才算妥当,想请张姐姐指点一二,并附上了一张澄园新制的点心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