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明兰微微一怔。贺家确实有一门远房表亲姓曹,早年迁往扬州,来往甚少。她隐约记得听贺弘文提过一句,有个叫锦绣的表妹,父母早亡,寄养在叔父家,日子似乎颇为艰难。

“就是她!曹锦绣!”常嬷嬷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愤懑与无奈,“她来投奔,老夫人(指贺弘文母亲)念着亲戚情分,又见她孤苦伶仃,便收留了她在府中暂住。谁知……谁知这竟是引狼入室啊!”

常嬷嬷捶胸顿足:“那曹锦绣,看着娇娇弱弱,说话细声细气,可……可心机深得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竟在昨日夜里,衣衫不整地从弘文少爷的书房里跑出来!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口口声声说……说弘文少爷酒后失德,对她……对她行了不轨之事!还……还亮出了臂上的守宫砂,说是没了!”

“什么?!”盛老太太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铁青!

明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脑中嗡的一声!贺弘文……酒后失德?对表妹行不轨?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她……她本是不信的!”常嬷嬷哭道,“可那曹锦绣哭得肝肠寸断,句句泣血,又拿出不知何时私藏的、沾了……沾了污秽的帕子为证!老夫人年老心软,又事关女子名节,一时……一时竟信了七八分!加上那曹锦绣寻死觅活,撞了柱子,虽被救下,却头破血流……老夫人……老夫人她……”常嬷嬷说不下去了,只是不住磕头,“老夫人震怒之下,痛斥弘文少爷,逼他……逼他立刻纳了曹锦绣为妾!否则……否则便是不忠不孝,枉读圣贤书!对不起贺家列祖列宗!更对不起……盛家六姑娘的信任!”

寿安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老太太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胸口剧烈起伏。明兰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不及心口那骤然撕裂般的剧痛万分之一!

纳妾?

在贺老夫人尸骨未寒,在她盛明兰与贺弘文名分已定的情况下,以如此不堪的方式,纳一个突然出现的表妹为妾?

这简直是对她,对整个盛家,最赤裸裸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