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海氏,始终安静地侍立在侧。她并未插话,只是在那位翰林学士需要添茶时,极其自然地、动作轻盈无声地执起茶壶。那执壶的手,白皙纤长,指节分明,动作流畅而优美,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韵律感,显然经过严格的教养。她添茶的动作精准,茶水注入杯中七分满,不多不少,没有一滴溅出。添完茶,她便悄然退后,如同从未移动过。那份沉静与妥帖,仿佛已融入骨血。

明兰远远看着,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感慨与欣喜。

这位海家姐姐,绝非徒有虚名的花瓶。她的端庄,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她的沉静,是源于内心的强大与自持;她的那份举手投足间的妥帖,更是多年严谨家风的熏陶。她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清泉,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蕴藏着足以容纳一切的力量与智慧。长柏哥哥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位能与他并肩而立、持重中馈、襄助他仕途的宗妇!而非那些只会吟风弄月或争宠献媚的庸脂俗粉!

相看的时间并不长。当盛纮与海学士起身,言笑晏晏地拱手作别时,这门亲事的结果,已然在不言之中敲定。海学士脸上的笑容比来时更加舒展,盛纮更是红光满面,志得意满。

长柏与海氏,也随着长辈的动作,再次目光交汇。这一次,长柏对着海氏,极其郑重地拱手,行了一个平辈礼。海氏也微微屈膝还礼,动作优雅从容。

依旧没有言语。

但明兰却在那无声的礼仪中,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默契与尊重。那是一种基于对彼此品性、家世、乃至命运的清醒认知后,达成的无言契约。没有轰轰烈烈的激情,却自有一种沉甸甸的、足以支撑漫长岁月的安稳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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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马车上,老太太看着明兰眼中尚未褪去的亮光,微微一笑:“如何?”

明兰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脸上绽放出由衷的、如释重负的笑容,声音清脆而笃定:“祖母,海家姐姐……很好!真的很好!松风水月不足喻其清,瑶林琼树难比其姿。长柏哥哥……有福了。”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捻动佛珠的手指都轻快了几分。

而此刻的栖霞阁内,林噙霜正对着心腹妈妈,歇斯底里地发泄着最后的怨毒。

“定了?!真定了海家那个小贱人?!”她面容扭曲,声音尖利刺耳,“好!好得很!清流贵女?端方贤淑?我呸!装模作样的东西!我倒要看看,她嫁进来,能得意几天!长柏那个榆木疙瘩,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她猛地抓起桌上一个金灿灿的、俗艳无比的金镶玉镯子——那是她原本预备给侄女林玉儿撑门面的——狠狠砸在地上!

“给我那好侄女送去!告诉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过几日府里设宴款待海家人,让她也来!让那海家的土包子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

几日后,盛府为款待海家亲眷,精心设下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