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兰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出乎丹橘意料,明兰没有哭闹,没有表现出任何对“玩具”损坏的心疼,反而对着丹橘,努力地、清晰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干净纯粹,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仿佛在说:没关系。
丹橘拿着裂开的陶土小狗,怔在了原地。她看着明兰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再看看自己手中这粗糙的、代表了西厢房清贫和不受重视的廉价玩意儿,沉静的眼眸深处,那层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她默默地将小狗放回原位,用布巾仔细盖住了那条裂缝,动作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
就在盛明兰以为这种被遗忘的“平静”会持续到她被挪去暮苍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以一种极其平淡的方式,介入了她微小的世界。
这天午后,盛明兰正被周氏抱着在廊下晒太阳,一个穿着靛青色直缀、面容清俊、气质端方的少年,在几个小厮的簇拥下,从栖霞阁主屋的方向走了出来。他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眉宇间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稳重,正是盛府嫡长子,盛长柏。
他显然刚给父亲盛纮请安出来,步履从容,目不斜视。经过西厢房廊下时,他的目光随意地扫了过来,落在了周氏怀里的明兰身上。
那目光,平和、温润,带着一种兄长对幼妹应有的、天然的打量,并无多少热络,却也绝无林噙霜的玩味或王若弗的漠然。他的视线在明兰苍白瘦弱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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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连忙抱着明兰起身行礼:“给柏哥儿请安。”
盛长柏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他没有停留,也没有多问一句,径直带着小厮离开了栖霞阁。
这短暂的交汇,像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并未在盛明兰心中激起太大波澜。盛长柏,这位嫡长兄,在原主的记忆碎片里,是遥远而模糊的存在,代表着盛府的未来和不可逾越的嫡庶鸿沟。
然而,变化却在悄无声息中发生。
当天傍晚,周氏去大厨房领份例时,意外地发现,属于西厢房的炭火不再是呛人的烟炭,而是换成了上好的、无烟耐烧的银霜炭!分量也比之前足了不少!领的饭食里,也多了一小盅温热的牛乳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