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属于寿安堂的清苦药香和沉郁檀香,随着房妈妈的离去,在甜腻的栖霞阁空气里留下了一抹格格不入的冷冽痕迹。盛老太太的“记挂”,更像是一道无形的符咒,既是一种微弱的庇护信号,也是一种严厉的警告——在盛府,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存在的注视之下。
这份来自最高处的“关注”,让盛明兰心惊之余,也嗅到了一丝转机。老太太……这个深居简出的老祖宗,似乎并非全然无情?至少,她注意到了盛明兰这个刚失去生母、即将被放逐的庶孙女的存在。这微弱的关注,能否成为她破局的关键?
然而,没等盛明兰细想如何利用这丝微光,更大的危机便裹挟着冰冷的现实,扑面而来。
暮苍斋的归置似乎加快了脚步。这天,小桃趁着周氏去大厨房取饭食的空档,偷偷溜进来,小脸煞白,带着哭腔,对着明兰急切地比划:“姐儿!不好了!我……我刚才去后园倒水,听见……听见两个管洒扫的婆子在说……说暮苍斋那边……闹……闹耗子!好大的耗子!把刚糊好的窗纸都咬破了!还……还咬坏了一床新铺的褥子!”小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里满是恐惧,“她们还说……说那地方邪性,以前就……就……”
闹耗子?邪性?盛明兰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绝非偶然!这是有人在为她的“意外”提前铺垫!耗子咬破窗纸,咬坏被褥,那么下一步呢?咬伤一个熟睡的婴儿?或者带来可怕的时疫?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一个婴儿被老鼠咬伤或感染鼠疫,几乎是必死无疑!而“邪性”的流言,更能完美地将一切归咎于“晦气”和“命数”,让任何可能的追查都失去意义。
好狠毒的心思!好周密的算计!这绝不是林噙霜一个人能办到的!暮苍斋的归置是王若弗亲自吩咐的,那些管洒扫的婆子,也是内院的人!盛明兰的脑中瞬间闪过王若弗那张端庄冷漠的脸,还有她捻着佛珠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难道……这两位水火不容的主母和宠妾,在处置她这个碍眼的庶女时,竟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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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她原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是林噙霜,却没想到,连那看似置身事外、只求清净的嫡母王若弗,也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盛府“体面”的玷污?还是她那个早逝的生母卫恕意,真的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以至于连她这个血脉都要被彻底抹去?
盛明兰的小手在襁褓里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怒吼和悲愤。她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伴随着一阵喧哗,从院外传来。
“长枫少爷!您慢点跑!仔细摔着!”丫鬟们惊慌的呼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