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粥勺不停,她的笑容不减,可眼眶却不知不觉地湿润了,眼前忙碌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
这一刻,她等了太久,也付出了太多。
她想起了暴雨中挣扎着护住腌菜罐的绝望; 想起了深夜里数着铜钱计算明日口粮的辛酸; 想起了决定盘店时那倾尽所有的恐惧与决绝; 想起了和沈默、李嫂一起挥汗如雨、亲力修缮的每一个日夜……
所有的艰难,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孤注一掷,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意义。
这喧闹忙碌的小店,这热气腾腾的粥锅,这香气四溢的饼炉,这整齐的货架,这乖巧的儿子,这可靠的帮手……这一切,都是她沈微婉,用自己这双曾经只会执笔绣花、如今却布满厚茧伤痕的手,一点一点,从泥泞里挣出来的!
这不是父辈的荫庇,不是夫家的产业,而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属于她和她儿子的——“家业”。
一种混合着巨大成就感、深切欣慰以及难以言喻的酸楚的情绪,如同滚烫的浪潮,汹涌地冲击着她的心房。她赶紧低下头,借由搅动粥锅的动作,掩饰般地用袖子极快地擦去眼角那即将滑落的泪滴。
不能哭,今天是好日子。
再抬起头时,她的笑容更加明亮,声音也更加清亮:“后面的客官稍等,粥马上就好!管够!”
阳光透过格扇门,照进熙熙攘攘的小店,照亮了每一张满足的脸庞,也照亮了沈微婉眼中那坚定而充满希望的光芒。
安食铺,终于在这市井一隅,正式扎下了它的根,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温暖而踏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