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用湿布垫着手,飞快地将热得烫手的窝头捡出来,放进早就准备好的、里层缝着厚实旧棉絮的粗布包袱里。一层,两层,仔细包裹好,扎紧口,最大限度地保住这点来之不易的热气。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寒冷刺骨。她将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依旧温热的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又费力地拎起那个冰冷的泥炉和轻飘飘的蒸笼,另一只手牵着睡眼惺忪、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了通往镇集的、覆着白霜的小路。
残腿在寒冷和负重下痛得更加尖锐,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冰锥上。但她咬紧牙关,步伐却异常坚定。怀里的温暖是她全部的希望。
赶到集市那个熟悉的角落时,天色已经亮了不少,但寒意更重。零星几个早起的摊贩正在呵着手跺着脚摆放货物,看到她这奇怪的阵仗——抱着个大包袱,还拎着个泥炉子——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沈微婉无暇他顾。她迅速摆好摊子,将腌菜罐和布偶放在老位置。然后,在最靠近路边、最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放下泥炉。
她蹲下身,从带来的小布袋里掏出平日里捡来的、最细最干的碎柴和枯叶,小心地塞进泥炉膛里。这些碎柴不耐烧,但起火快,能迅速带来热量。
火折子再次亮起。
碎柴被点燃,发出轻微的“哔剥”声,橘色的火苗欢快地跳跃起来,贪婪地吞噬着那些微不足道的燃料。
炉火虽弱,却顽强地燃烧着,驱散了周遭一小片区域的严寒。
她深吸一口气,解开那个厚厚的棉布包袱。
一股残余的热气和着香气扑面而来。
窝头还温着!
她小心地取出几个窝头,飞快地放进已经被炉火烘得有些温热的蒸笼里,盖上盖子。
剩下的窝头,她依旧用棉布包袱紧紧裹好,放在泥炉旁边,借助炉火微弱的热量继续保温。
她紧张地等待着,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那锈迹斑斑的蒸笼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