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宝贝”挑拣出来,堆在炕沿。然后,她在怀里最深处,摸索了许久,终于掏出一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小包。
解开一层又一层。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生了锈、针鼻都有些歪斜的粗铁针。针尾,缠绕着一小段同样灰扑扑、不知捻了多少次、显得格外坚韧的麻线。
这是她的嫁妆。或者说,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在颠沛流离、典当尽一切的日子里,她像守护火种一样,将它藏在最贴身的地方。这枚粗陋的针,是她与过往生活、与母亲记忆的唯一联系,也是此刻黑暗中唯一的“利器”。
夜,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没了土屋最后一丝天光。寒风在破败的柴门外呜咽,如同鬼哭。屋内,冰冷刺骨,只有安儿滚烫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呓语,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沈微婉将安儿安顿好,用那床硬邦邦的破被仔细掖好被角。孩子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被传来,灼烫着她的决心。
油灯?
她看向灶台角落那个积满灰尘、瓶口都豁了的粗陶小油灯。里面,只剩下瓶底浅浅一层浑浊发黑的、不知是何物的油脂。那是真正的奢侈!只有在安儿病得实在厉害、需要彻夜看护时,她才舍得点燃豆大的一点火光。
不能点。
每一滴油,都是安儿的命。
她摸索着,挪到狭小的窗洞下。今夜无月,只有极其微弱的、惨淡的星光,吝啬地从破窗纸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地面投下模糊不清的光斑。
就着这点微光。
足够了!
她盘腿坐在冰冷的泥地上(炕沿要留给安儿),将那些挑拣出来的破布堆在膝头。枯槁的手指,在昏暗中摸索着,拿起那块靛蓝色的粗麻布。布料冰冷粗糙,带着尘土和岁月的味道。
做什么?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母亲缝补衣裳的样子模糊不清。她只知道,要做点能换钱的东西。小荷包?手帕?还是……补丁?
最终,她选择了最简单、也最实用的——补丁。
大的破布,裁成相对规则的方块或长条。小的碎布,则像拼图一样,尝试着用针线将颜色、质地相近的勉强连缀在一起。不求美观,只求厚实、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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