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索着,找到那盏用破陶碗做的、早已干涸见底的油灯。颤抖着掏出贴身藏着的、仅剩一点油脂和灯芯的火折子。用力拔掉盖子,对着火折子头端残留的暗红火星,用尽肺里所有的力气,猛地吹去!
呼——!
火星骤然亮起,跳跃着橘红色的微光!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点微弱的火星凑近灯芯!
“噗嗤!”
一点极其微弱的、黄豆大小的昏黄灯火,终于挣扎着在破陶碗里亮了起来!光芒微弱得可怜,仅仅能照亮方寸之地,驱散不了浓重的黑暗,却足以映亮沈微婉布满血丝、深陷眼窝的眸子。
这点光,是指引,也是支撑。
她端起油灯,赤着流脓溃烂的双脚,一步一瘸地挪出破屋。推开门,一股比屋内更加凛冽刺骨的寒风瞬间裹挟着霜气扑面而来!那点微弱的灯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她慌忙用身体挡住风口,佝偻着背脊,护住这唯一的光源。
屋外,月已西沉,星光黯淡。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暗,黎明前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冰冷的霜气覆盖着荒野,枯草和泥土都泛着一层惨白的寒光。空气冷冽得吸一口都带着针扎般的刺痛。
她护着油灯,踉跄着走向那片小小的田垄。微弱的灯火在寒风中顽强地跳跃着,将她枯瘦佝偻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来到田垄边。她将油灯极其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昏黄的光晕,勉强笼罩住一小片覆盖着枯草的菜地。
她蹲下身。冰冷的霜气瞬间包裹了她的膝盖和脚踝,冻疮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浑然不觉,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穿透枯草的缝隙,扫视着那些在寒夜中沉眠的菜蔬。
萝卜缨子叶片深绿,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叶脉上凝着细小的、晶莹的霜花。
小白菜叶片青翠肥厚,紧紧包裹着嫩心,像一个个沉睡的碧玉娃娃。
灰灰菜和马齿苋的嫩茎肥硕多汁,叶片饱满,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吸饱了夜间的露水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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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
水灵!
这是她唯一的指望!
她的手指,那双布满厚厚黄茧、裂口纵横、指甲劈裂翻卷的手,此刻却如同最灵巧、最温柔的工具。她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指尖避开凝霜的叶片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入枯草覆盖之下,精准地捏住一片最肥厚、最鲜嫩的小白菜叶片根部,用指甲极其轻微地一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