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海的死寂,在经历了阴魂围攻与神秘铃音事件后,显得愈发深邃难测。厉飞雨不敢有丝毫放松,拖着疲惫重伤之躯,继续在能见度极低的灰雾中艰难穿行。神识被严重压制,如同盲人摸象,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灵力恢复的速度远跟不上消耗,右腿的麻木与刺痛交替袭来,提醒着他伤势的严重。他不得不再次停下,寻了一处略微凸出海面的黑色礁石,稍作喘息,同时将最后几块下品灵石握在手中,疯狂汲取着其中微薄的能量。
灰雾无声流淌,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唯有胸膛内因痛苦而剧烈的心跳,和灵石化为齑粉的细微声响,证明着生命仍在挣扎。
就在他准备再次起身赶路时——
前方的雾气,再次出现了不寻常的流动。
不同于之前阴魂带来的阴冷躁动,这次的雾气流动更加舒缓,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宁静下来的奇异韵律。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轻柔地拨开这永恒的迷雾。
厉飞雨瞬间警惕起来,身体紧绷,神识艰难地向前探去,同时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礁石本身的一部分。
雾气渐稀。
一道窈窕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雾霭最深处缓步走出。
来人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袍袖与下摆绣着繁复而古老的银色云纹,在灰蒙蒙的背景下,如同夜空般深邃。长袍将她从头到脚都笼罩其中,脸上罩着一层同色的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清澈如山涧寒潭,却深不见底;明亮如星子,却透着一种仿佛历经万古沧桑的淡漠与疏离。没有杀气,没有好奇,没有怜悯,就像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冷月,静静俯视着尘世,却与尘世毫无关联。
她的气质幽冷如深谷寒兰,独立于这片死寂的海域,仿佛她本就应该属于这里,与这寂灭灰雾融为一体。
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她本人,而是静静漂浮在她身侧的一盏古灯。
灯盏不过尺许高,通体由青铜铸就,样式古朴无比,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和岁月的痕迹,仿佛刚从某处上古遗迹中挖掘而出。灯盏造型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鸾,鸟喙微张,衔着一枚莲台状的灯托。
灯托之上,并无灯油灯芯,而是自然而然地跳跃着一簇淡金色的灯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