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韩墨羽嘴角的血迹和崩裂的伤口,又瞥了一眼他死死护在怀中的玉瓶,笑容意味深长:“今日‘指点’就到此为止吧。师弟好生养伤,莫要辜负了…来之不易的机缘。我们…改日再叙。”
说完,竟不再看韩墨羽一眼,转身对身后两名同样面色惊疑不定的随从弟子淡淡道:“走吧。”
三道身影,如来时般突兀,消失在听松居暮色渐深的院门外。
韩墨羽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晚风吹过,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他自己口中铁锈般的腥甜。
他缓缓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动作有些僵硬。低头看着掌心刺目的鲜红,又看了看怀中那瓶温润的玉瓶。
体内,枯竭的气海传来阵阵空虚的绞痛,经脉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林啸天最后那看似温和的话语,比那玄阴摄魂爪更加冰冷刺骨。
“改日再叙…”
幽深的眼眸中,冰寒的火焰无声燃烧。
今日之伤,今日之辱…
他记下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静室紧闭的石门。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山石地面上留下一个带着血痕的、清晰的脚印。
石门在身后沉重关闭,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天光。
黑暗中,韩墨羽背靠着冰冷的石门,缓缓滑坐在地。
他掏出那瓶雪蟾生肌丹,拔开瓶塞。
一股精纯温和、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瞬间弥漫开来,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暖流。
他毫不犹豫地倒出一粒龙眼大小、通体莹白如玉、表面流淌着淡淡云纹的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滋养着枯竭的经脉,修复着受损的脏腑,更有一股清凉之意直冲识海,抚平神魂的刺痛与眩晕。
强大的药力作用下,右臂伤口的剧痛迅速减轻,崩裂处传来阵阵麻痒,显然在加速愈合。
韩墨羽闭着眼,感受着体内迅速恢复的力量与生机,如同即将熄灭的篝火被投入了上等的薪柴。然而,他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只有一片死寂般的冰冷。
力量在恢复。
伤势在愈合。
而心头的烙印,却愈发深刻。
林啸天…
南宫婉…
还有那深藏于识海与心口的秘密…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
这痛楚,提醒着他。
前路荆棘密布,豺狼环伺。
唯有力量,绝对的、凌驾一切的力量!
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黑暗中,只有他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燃烧的、比残灯更加炽烈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