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他心头刚刚燃起的愤怒火焰。攥紧的拳头,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刚刚结痂的伤口,鲜血混着泥污,从指缝间缓缓渗出,滴落在身下冰冷的草垫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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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烈的铁锈味。喉咙里堵得发慌,仿佛塞满了滚烫的砂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在那双如同毒蛇般紧盯着他的三角眼注视下,在那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下,他极其缓慢地、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压弯的枯枝,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掌心摊开,三颗沾染着他鲜血和汗水的、微弱浑浊的灵砂,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散发着卑微而绝望的光。
“啧,这才像话嘛!”王魁得意地狞笑一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一把将韩墨羽掌心的三颗灵砂连同那点劣质油纸一起抓了过去!粗糙的手指刮过韩墨羽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王魁将灵砂在掌心掂了掂,随手丢给旁边一个跟班,如同丢弃几粒无用的石子。他俯下身,那张带着疤痕的横肉脸几乎凑到韩墨羽的鼻尖,喷吐着浓烈的口臭和劣质烟草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刻骨的恶意:“记住喽,在这杂役处,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尤其是你这种五行废柴,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你的东西,老子想拿就拿,看你不顺眼,揍你也是白揍!懂?”
话音未落,一只穿着硬底草鞋、沾满泥污的大脚,毫无预兆地、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狠狠踹在韩墨羽的肩窝!
“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角落里响起!
韩墨羽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踹得向后猛地一仰,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墙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喉头腥甜!身体失去平衡,狼狈地滚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沾了一身灰尘和不知名的污秽。怀中那枚冰冷的青铜片,隔着薄薄的衣衫,重重地硌在他的肋骨上,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哈哈哈!废物就是废物!一碰就倒!”王魁和他那几个跟班爆发出肆无忌惮的哄笑声,在压抑的通铺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们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韩墨羽,仿佛只是踢开了一块碍眼的垃圾,得意洋洋地拿着抢来的灵砂,晃回了通铺中央那片“领地”。
韩墨羽蜷缩在冰冷的地上,额角被石墙磕破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肩窝被踹的地方更是酸痛难忍。后脑勺嗡嗡作响,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脸上沾满了地上的灰尘和污垢,与汗水混在一起,一片狼藉。他紧闭着眼睛,身体因为愤怒、屈辱和剧痛而微微颤抖。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那些低垂的头颅埋得更深了,仿佛生怕沾染上他的“晦气”。只有那个干瘦的老杂役,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叹息,随即又迅速被更深的麻木覆盖。
韩墨羽没有立刻爬起来。他就那样静静地蜷缩着,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额角的血混着泥土,顺着瘦削的脸颊缓缓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