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薄薄的木门被粗暴地撞开,裹挟着凛冽的寒风和浓重的尘土、机油味!苏卫东高大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冰山,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和刺骨的寒气闯了进来。他赤红的双瞳布满血丝,紧抿的嘴角带着暴怒的线条。沉重的脚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让破铁皮炉子都跟着晃了晃,劣质煤球发出“噗”的一声轻响,火光似乎又黯淡了一分。
他看也没看屋内的惨淡,径直走到墙角,高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疲惫和无处宣泄的怒火,重重地滑坐到地上。那只完好的左手粗暴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同样冰冷的、干瘪的粗布粮袋,里面是寥寥无几的几斤粗粮面。他看也没看,像丢垃圾一样“啪”地一声扔在冰冷的地上!粮袋砸起一小片灰尘。
“就这点!” 苏卫东嘶哑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压抑的狂怒,“狗日的把头压价!码头上的耗子都比老子抢得多!” 他赤红的眼瞳扫过屋内死寂的气氛,扫过大哥佝偻如山的背影和纸上那刺目的数字,扫过角落里晓光哼唧的小脸和苏卫民冻裂的手指,一种巨大的憋闷和毁灭欲瞬间冲上头顶!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粗糙的灰泥墙上!
“砰——!” 一声闷响!墙皮簌簌落下!
晓光被这巨大的声响和暴戾气息吓得浑身一抖,小嘴一瘪,终于“哇——”地一声爆发出尖锐凄厉的哭声!恐惧的哭声撕裂了压抑的空气。
苏卫民也猛地抱紧了纸盒,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嗬嗬”声。
“哭!哭个屁!” 苏卫东赤红的眼瞳猛地瞪向晓光,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那巨大的憋屈和无处发泄的怒火瞬间找到了一个出口!他高大的身躯猛地站起,仅存的左手指着晓光,狂暴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再哭!再哭老子把你扔出去!吃!就知道吃!老子挣的还不够喂你这张嘴!” 那凶狠的目光里,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生活逼到绝境的绝望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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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 苏建国佝偻的背脊猛地挺直!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次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光芒里是巨大的痛苦、愤怒,还有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决绝!他布满裂口的手猛地拍在矮桌上,那脆弱的桌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你冲她吼什么?!她懂什么?!啊?!”
兄弟俩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头发狂的困兽,在昏黄的油灯下死死对视!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和令人窒息的绝望!晓光的哭声更加凄厉,苏卫民的恐惧呜咽如同背景的哀鸣。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在失去最后一点经济缓冲后,紧绷的弦终于发出了濒临断裂的尖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犹豫的脚步声。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屋内的暴烈气氛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建国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深陷的眼窝飞快地垂下,布满裂口的手几乎是本能地将那张写满残酷数字的草纸胡乱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手心。
苏卫东赤红的眼瞳猛地转向门口,戾气未消,带着野兽般的警惕。
晓光的哭声变成了压抑的抽噎。
苏卫民缩得更紧了。
苏建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翻腾的情绪,佝偻着背,极其缓慢地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了那扇薄薄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