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她的爹娘——!!!”
最后一句,如同宣誓,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决绝!
他猛地抬起那只空着的、同样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不是指向王伯,而是如同最坚定的旗手,指向窝棚里那块刻着“光光的家”的青瓦!指向那片色彩灼目的太阳墙!最终,指向被卫民死死抱在怀里、茫然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的晓光!
“谁——也别想——把她从我们身边——带走——!!!”
嘶哑的、带着血沫的声音,如同受伤雄狮最后的咆哮,在狭小的窝棚里轰然回荡,震得棚顶的灰尘簌簌落下!那声音里蕴含的力量、决心和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压过了卫东的暴怒咆哮,盖过了卫民的惊恐哭喊!
窝棚内外,一片死寂。
苏卫东被他大哥那从未有过的爆发和宣言彻底震住了!他那只抓着碎石的手,僵在半空,狂暴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难以置信的茫然。他赤红的双瞳,死死盯着大哥那如同标枪般挺直的(尽管依旧佝偻)背影,再看向那块刻字的青瓦和晓光。
苏卫民的哭喊戛然而止!他惊恐的双眼瞪得溜圆,看着大哥指向晓光和“光光的家”的手,又看看墙上那些巨大的、鲜艳的太阳。大哥那嘶哑却无比清晰的宣告,如同最强大的咒语,瞬间驱散了他心中巨大的恐惧。他抱着晓光,嘴唇哆嗦着,想重复大哥的话,却激动得发不出声音。
草帘子外,王伯的身影僵硬地立在寒风中。他苍老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和复杂。帘子缝隙里透出的光线,照亮了苏建国那如同燃烧般的身影,也照亮了他指向“光光的家”和晓光时,那不容置疑的、仿佛与这片废墟融为一体的决绝姿态。
苏建国吼完,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深陷的眼窝通红,不是因为泪水,而是因为刚才那倾尽全力、几乎抽空生命的宣告。但他没有倒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指向晓光的手。那只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他不再看门口的王伯,仿佛刚才的宣告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言语。他转过身,佝偻的背脊重新弯了下去,仿佛那瞬间的挺直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沉默地走到角落,拿起那半罐珍贵的奶粉,又拿起那个摔瘪的破铁皮桶里沉淀好的水。动作恢复了往日的缓慢和专注,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宣告从未发生。
然而,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分量。那嘶哑的宣告,如同最坚硬的界碑,已经深深砸进了这片废墟的土地里,也砸进了每一个听到它的人心中。
晓光姓苏。
他们是她的爹娘。
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这是沉默的苏建国,用尽生命发出的、最坚定也最沉重的誓言。守护,不再仅仅是行动,更是一种向整个世界宣告的、不可动摇的身份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