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苏霓带着那份已经汇集了上百个签名的倡议书、林晚的风险地图、赵小芸的防水包样本以及许文澜那句神秘的承诺,走进了母校新闻系的阶梯教室。
台下,坐满了年轻而充满锐气的脸。
苏霓没有讲任何大道理,也没有展示那些复杂的数据。
她只是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上,暴雨倾盆,一群孩子围成一圈,像守护珍宝一样守护着中央的话筒。
无声的画面,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视频播完,一个男生站起来,大声提问:“苏霓老师,我们做这些,如果……如果根本没人重视这些声音呢?”
苏霓看着他,目光坚定而明亮,像两簇燃烧的火焰。
她一字一句地回答:“那我们就让重视,变成一种习惯。”
讲座结束,二十名学生当场报名,成立了第一支“守音青年”行动队,他们承诺,每个学期都将利用假期,奔赴基层的临时录音点,协助那些被遗忘的角落,留下自己的声音。
那个深夜,城市已经沉睡。
林晚的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自动推送。
信号来源:西南山区某小学。
推送类型:冗余采集协议紧急上传。
她心头一紧,点开文件。
一段只有37秒的音频,背景是嘈杂的风雨声和隐约的警报。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方言的女声传来:
“娃儿,我名字叫李桂花,活了七十二年……今天,是第一次有人问我,我这一辈子,说过些啥子话。”
音频戛然而止。
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一个模糊的人影上——那是一名年轻的老师,正奋力将一支小小的录音笔,塞进自己最贴身的衣袋里。
窗外的背景,是泥石流即将吞没一切的黑暗。
林晚久久地坐在屏幕前,一动不动。
直到晨光微露,她才在自己的工作日志上,写下了一句话:“我们曾怕声音丢在雨里,现在才懂,有些话,本就该淋着雨出生。”
新的一天开始了,城市尚未完全苏醒,但无数支看不见的麦克风,已经在通往各个角落的路上。
赵小芸正为“守音青年”行动队整理第一批发往乡村的物资清单,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提示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