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堂屋的油灯忽明忽暗,李氏后心的爪印还在渗血,把炕席染成暗褐色。十三捏着那半张拼合的黄纸,神凡血顺着指尖往里钻,朱砂符纹突然活过来似的,在纸上扭曲成狐狸啃咬骨头的形状。
“小心!” 九叔的铜钱剑突然横在他手腕前,剑穗缠着的蛇鳞亮得刺眼,“这纸里裹着的不止是怨魂,还有本命骨的煞气!”
话音刚落,黄纸 “哗啦” 一声自行展开,中间鼓出个硬物,轮廓像截小拇指骨。十三的斩劫刀本能地劈出半寸,刀刃离黄纸还有三分时,突然被股暖流拽住 —— 是替劫符在发烫,父亲陈老栓的意识像团模糊的影子,浮在符纸表面。
“别劈。” 陈老栓的声音带着屠房特有的檀香,比上次在纹阴刺符时清晰百倍,“那是黄大仙的本命骨,劈碎了,护生在祭坛的咒就解不开了。”
虎娃抱着胡仙幼崽凑过来,少年的木剑穗突然缠上黄纸边角,胡仙幼崽对着骨形硬物龇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十三这才发现,黄纸褶皱里卡着几根极细的红绳,跟父亲刀鞘上的材质一模一样,只是更陈旧,纤维里还嵌着点暗红 —— 像是干涸的神血。
“二十年前,它就藏在东北山坳的修行坛里。” 陈老栓的意识渐渐凝聚,替劫符上的纹路与黄纸符产生共鸣,在半空显形出模糊的画面:风雪弥漫的山坳里,座青瓦坛场正冒着黑烟,坛中央摆着个黑陶丹炉,炉身上爬满雷纹,正是母青青岚的神格印记。
王大胆瘫坐在地,怀里的柴刀 “当啷” 落地,刀刃映出他煞白的脸:“陈大哥当年…… 真在东北待过?” 他想起货郎卖刀时说的话,“那货郎说,山坳里有座‘雷母坛’,是练‘讨封丹’的圣地……”
“别听他胡扯!” 陈老栓的意识突然激动,替劫符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那不是雷母坛,是阴尸门伪装的!黄大仙当年被他们骗了,以为用你娘的神血炼讨封丹能直接成精,其实是想借它的修行,养出能破雷母殿封印的煞丹!”
十三的神凡血在掌心凝成雷珠,黄纸里的硬物突然震动,“咔嚓” 一声顶破纸层,露出截黄中带黑的指骨,断面齐整,像是被利器斩断的。最骇人的是骨头上刻着的字 ——“陈老栓” 三个小楷,笔画里嵌着的朱砂,与母亲肚兜上的雷神纹同源。
“这是……” 十三的声音发颤,指尖刚触到指骨,就被烫得缩回手,脑海里炸开段更清晰的记忆:年轻的父亲举着杀猪刀,刀尖挑着这截指骨,往坛场泼猪血的手在发抖,青岚的声音在风雪里喊:“老栓,别伤它本源,留着还有用!”
“当年它偷了你娘的神血,正要往丹炉里倒。” 陈老栓的意识带着悔意,“我赶过去时,炉里已经炼出三枚半成品,每枚都裹着你娘的雷纹。没办法,只能用猪血破坛 —— 那是唯一不伤它本源,又能毁掉煞丹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