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用摩托在黑夜里飞跑,引擎的震动顺着车架传到我胳膊上。李悦紧紧搂住我的腰,头盔下面她的呼吸声通过通讯器传过来,又急又紧张。
后视镜里,那两辆没挂警牌的巡逻车看不见了,可我不敢松油门。赵勇留在工厂后巷盯着敌人情况,我们得赶在对方重新布置防线前,弄清楚变电站的情况。
刚拐过第三个路口,车灯照到路边一根断了的电线杆。金属支架弯弯曲曲地耷拉下来,绝缘瓷瓶碎了一地。我眼角一抽,下意识放慢了车速。这根电线杆昨天还好好的,现在断口那儿有明显被拉扯的痕迹,好像被什么重东西一下子拽倒了。
李悦也发现了:“停电范围变大了?”
我没说话。前面巷口的路灯全灭了,只有远处主干道有光在低空亮着。就在这时,声音来了。
一开始像是低频电流嗡嗡响,从地底下往上冒,摩托的把手有点发麻。接着节奏变了,变成有规律的敲击声——咚、咚、咚——每隔三秒一下,每一下都像锤子砸在铁皮箱子上。声音不大,可在安静的街区里传得老远。
我捏紧刹车,车停在巷口。李悦马上关掉引擎,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剩下那声音还在响。咚、咚、咚。声音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离我们不到四百米。
“不是普通设备出故障。”李悦贴在我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这个频率……接近次声波边缘,人耳朵能感觉到,但一下子发现不了声音从哪儿来。”
我摘下头盔,侧着耳朵听。声音很稳,没有回音,说明发声的地方周围空间是封闭的。而且每一声都带着点轻微的震动,好像是大型金属结构在共振。
“走。”我重新戴上头盔,推着车往巷子里走。轮胎压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音。我们贴着墙根走,躲开开阔的地方。越往前走,那声音越清楚,地面也开始有点震动。
巷子尽头是一排废弃的配电房,外墙破破烂烂,铁门塌了一半。声音就是从最里面那间传出来的。我示意李悦停下,自己猫着腰靠近。门框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已经被暴力弄断了。我轻轻推开门,合页发出“吱呀”一声。
屋里黑乎乎的,有股烧焦的味儿。我打开战术手电,光照在地上——全是油污和金属碎屑。墙角有一台旧变压器,外壳裂了,线圈露在外面。但那不是声音的来源。
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我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横着一根粗粗的通风管,直径差不多有一米。声音就是从管子里传出来的,有规律,很沉重,好像有个机器在里面撞管子内壁。
李悦跟进来,蹲下查看地上的油渍:“这油……是液压油,不是变压器用的那种。”
我盯着通风管,突然发现管壁有好几处凹下去的地方,排成一条直线,好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撞过。再往前几步,脚踩到一块掉下来的金属片。我捡起来一看,是段断了的齿轮齿条,边上磨损得厉害,齿和齿之间的距离也不一样。
“这不是标准件。”李悦接过去看了看,“像是专门定制的传动部件,能承受很大的力。”
我抬头盯着通风管,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这声音不是故障,是个信号。
咚、咚、咚——三下,停一下,再三下。这不是随便乱震,是有编码的。就像摩尔斯电码一样,不过是用东西撞出来的。
我拿出记录仪,对着声音录了十秒钟,然后放慢速度播放。节奏更明显了:三短,停一下,三短,再停一下,接着是两长一短。
“这像指令序列。”李悦皱着眉头说,“我在解密训练里见过类似的传送方式——用机器震动代替无线电信号,躲开电子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