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的晨雾还未散尽,林烨已站在浦江饭店房间的落地窗前。黄浦江上驳船的汽笛声隔着双层玻璃闷闷传来,他指尖在窗玻璃上划过,水痕模糊了对岸陆家嘴工地的塔吊轮廓。

老赵提着豆浆油条进门时,带进一股冷气。"林总,交易所那边九点开门,但大户室要介绍信。"他把食品袋放在茶几上,油脂立刻在玻璃台面晕开一圈印子。

林烨接过温热的豆浆,塑料杯壁凝着水珠。父亲笔记里"上海滩水深"的警告还在耳边,但眼下他更需要的是在这里立足的资本。国库券的生意在北方已经做到头,而南方,这片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正散发着新的机遇气息。

"先不去交易所。"林烨咬了口油条,"去城隍庙。"

城隍庙茶楼的喧闹让人恍如隔世。跑堂的提着铜壶在桌椅间穿梭,茶客的吴侬软语混着评弹的弦子声。林烨在二楼雅座刚坐下,穿中山装的老者就拄着文明棍来了。

"张爷介绍的小林?"老者摘下礼帽,露出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我是老周,文物商店的。"

林烨从公文包里取出青花小瓶,轻轻推过去。老周掏出放大镜仔细端详瓶底款识,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嘉靖官窑。"老周放下放大镜,"不过最近风声紧,海关查得严。"

"不走海关。"林烨压低声音,"走内河。"

老周沉吟片刻,在桌上蘸着茶水写下个地址:"找这个船老大,就说收景德镇瓷器的。"

从茶楼出来,老赵忍不住问:"林总,咱们不是来做国库券的吗?怎么倒腾起瓷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