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你以为本院是凭空臆测吗?你日常起居,言行举止,破绽百出!”
“若非念在祝家亦是体面人家,本院早已公之于众,严惩不贷!”
“今日唤你前来,本是存了三分怜才之心,给你祝家留两分体面,让你自行坦白,或可从轻发落。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休怪本院不讲情面!”
他站起身,指着祝英台,声色俱厉:“本院这就修书,上禀朝廷,奏明此事!我倒要看看,你们上虞祝家,有几条命来承担这欺君罔上、扰乱学宫之罪!届时,不仅你要被逐出书院,身败名裂,你祝家满门,也难逃干系!”
这话绝非危言耸听,女子冒充男子入学,在东晋礼法森严的背景下,确是重罪。
祝英台被他这番话吓得浑身冰凉,仿佛已能看到家族因此事蒙羞获罪、自己也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惨状。
她张了张嘴,想再辩驳,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欺君罔上”这四个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股绝望如同冰水般从头浇下,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静思斋外,传来一个清冷而沉稳的声音。
“王夫子,何事动怒?竟要闹到上书朝廷的地步?”
话音未落,斋门被轻轻推开,马文才一身月白暗云纹锦袍身形挺拔,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面色平静,目光先是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祝英台身上短暂停留。
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随即转向怒容满面的王卓然,微微拱手一礼。
“学生路过,听闻斋内争执,恐扰了书院清静,特来一看。不知祝……祝贤弟所犯何错,竟惹得夫子如此震怒?”
王卓然见是马文才,怒气稍敛,但语气依旧冷硬:“文才公子来得正好!此子……”
他指着祝英台,“有人举发她乃是女子,冒充男身入学,败坏书院规矩!”
“本院询问,她竟矢口否认,毫无悔意!此等行径,若不严惩,何以正视听,儆效尤?”
马文才闻言,脸上适当地露出惊讶之色,随即蹙眉沉思片刻。
方缓缓道:“竟有此事?这……确是骇人听闻。”
他话锋一转,看向王卓然,语气带着几分斟酌,“不过,夫子,此事关乎一位学子乃至一个家族的前程声誉,更关乎书院清名。”
“若仅凭‘有人举发’便定其罪,是否……稍欠稳妥?”
“万一其中有所误会,或是小人构陷,岂非铸成大错,亦使书院蒙受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