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子啐了一口:“操,又是这破合同。”
他把棒子一抽,纸童没倒,反而抬手抹了把脸,纸面褶皱一动,像在擦泪。
林守拙这才转过身,手里还捏着半张黄纸,脸上没怒意,反倒笑了:“你来得正好。这七个娃娃,是我用七具溺亡婴灵的怨气折的,每折一个,我少活三年。现在他们认你当爹,你要是不认,他们就得找别的债主——比如你爹现在待的那个地方。”
陈三槐没动。
右眼又喷了一下,液体落地,烧出个小坑,坑底显出半行字:
“活人变纸,魂归账房。”
他抬脚碾过去,灰一扬,字没了。
林守拙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往桌上一拍。封皮上写着《阴阳折纸七十二变》,纸页脆得像枯叶。他翻到第十九页,手指按住那幅图。
画上是个活人,被一点点折成纸人,四肢扭曲,头颅塞进胸腔,最后变成一张扁平的脸,贴在账簿封面上。
“第19变,”林守拙说,“活人变纸人。你祖宗在阴间穷得啃纸灰,你阳间还穿露脚趾的鞋?不如变成纸人,省饭钱,免阳寿,还能当冥币印版——我要是陆离,早这么办了。”
陈三槐冷笑。
他把舌底的算盘珠吐出来,弹向那本图谱。珠子撞在纸上,没穿过去,反而粘住了,像被什么吸住。图谱第十九页的纸人眼睛,突然动了一下。
林守拙脸色微变。
陈三槐盯着那七个纸童:“你扎的纸马能啃月光,可敢让这七个纸童自己走回井里?”
没人动。
纸童站在桌上,脸湿漉漉的,眼眶黑洞洞,手还拉着,像刚才在井底跳舞时那样。
林守拙没说话,手指在图谱上轻轻一划,嘴里念了句什么。七个纸童的脚底血字突然发烫,冒烟,可他们还是没动。
“控制不了?”陈三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