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北落师门

一碗茶的岁月 殷野望 10216 字 4个月前

小皮索低言提醒:“先前我便留心此处所在明显引力异常,不时失重的趋势有增无减,觉似间距越来越短……”束发垂髻之士抚壁说道:“咱们这里面似比廊外的境况好些,毕竟间隔有物如镜似垣。”信孝抬茄指着外边的重叠回廊,小声告诉:“刚才有没看到那头牛飘晃过廊?我觉得是母牛……”

有乐伸扇拍打道:“这种地方哪来的母牛翩然飘飞给你看?你肯定眼花了……”他正说着,忽见一只小猪从眼前漂浮经过,长利他们纷忙扑去追抱,却一齐撞在间隔廊道的镜垣之上,磕得脸歪,呈显表情迥异。各自凝势片刻,顷皆滑落。

“又可以脚踏实地行走如常了,”有乐率先招呼,“暂时没再飘浮,咱们快溜为妙。别留在这里,然后又……”

我提醒未及,嘭一声闷响,他磕在透明的镜垣上。随即捂鼻懊恼道:“这里怎么会有看不见的东西挡在跟前,刚才那只小猪究竟如何跑出去?”

小主,

“往这边,”束发垂髻之士在廊道加以指点,“另有一面镜垣稍触既收,似乎封堵不让出入的机关已经失灵。”

众皆摸索着跟随其后,鱼贯走出。小皮索捧着盒子察看长廊遍布同样镜垣分别围困的封闭结构,不安地说道:“却似一间间相互隔断的囚室,怎竟空空如也……”恒兴闻言顾不得拾梳,匆即按刀惕戒,从旁提醒:“此间那些囚犯显然已溜在外,大家一路可要当心了。”

“这里遍布废弃的牢笼,”信孝来回走动,颤拿茄子悚瞧道:“前边有一些监禁区域的空间很大,不知用来关押何等样巨物?”

长利抬手摇晃道:“廊道对面也有透明囚室,刚才从那边的镜垣瞅见映照咱们一起碰壁,仿佛贴脸开大的样子。”眉清目秀的着束整齐男子伸铳拨弄一物,在拐角处蹙眉俯身翻看道:“楼栏扶手处有一张触须怪物脱落的蜕壳,搞不好此处真有东西突然冒出来贴脸开大,甚至冷不防骑脸输出……”

瓜皮帽那厮突然蹦脚大叫,吓众人一跳。有乐伸扇拍打道:“干嘛一惊一咋,无谓自造恐慌……”瓜皮帽那厮仓促拔出手枪,往阴暗角落指指戳戳道:“那边有一大坨怪东西,谁不害怕就自己走近去瞧究竟是啥……”因遭向匡推迫往前,光头圆脸胖子战战兢兢,硬起头皮拿刀挑看,胡乱伸搠几下,慌忙后退不迭,在拐弯处瑟缩道:“那堆皱皱巴巴的东西却似只是死皮而已,虽已干瘪,瞅着好大一团,突兀地盘蜷在眼前,仍让人一时心头发毛,难免瘆得慌……”

向匡抬着井盖作势敲头道:“你也有生瘆的时候?”

“大家小心,”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抬起木槌儿先往愣立怔望的秃汉脑袋上敲打,随即将其搡开,挤过来说道,“我突然发现不对劲。”

众纷惴问:“你发现了什么?”金发小子煞有介事地告诉:“我发现你们没留意到的不对劲之处。”

“谁都知这里不对劲,”恒兴忍不住梳头道,“你还能有何发现,值得大惊小怪……”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指着廊道分布的那一格格分别隔开的透明空间,问道:“有没留意到每一间都有同样的大浴盆?”

“这里是超维空间,”向匡肩后冒出小球儿,跳转几下,闷哼道。“里面那个眼熟的装置并非你以为的浴盆。”

“不是浴盆?”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不由纳闷道,“那又该算什么玩意儿?我已用来泡澡无数次……”

小球儿蹦跳着诘问:“那你有没发觉里面的水量常年恒定不变,而且恒温?”

毛发混乱的女孩在旁咕哝道:“我早就说那些不像水。”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怔然道:“不像水又是什么?”

“莫非是‘时间’?”小皮索捧盒揣摩道,“流动的时间、不流动的时间,抑或凝止的时间,甚至封固的时间……”

“你真会想!”小球儿转回向匡肩头,闷声说道,“然而我也不晓得那究竟是啥装置。但它肯定不是浴盆这么简单,其必有别的作用。这里原先分明少了一个,眼下又回归原处。”

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懵问:“谁知道它究竟怎么掉到我那里去了呢?”

“你不知晓的事情多了去。”有乐伸扇一指,转觑于旁,难抑疑惑道,“谁知那位声称来自荆州的老兄如何竟会在你那里出现?”

“我来找人,”束发垂髻之士牵牛穿廊走近询问,“打听一下,你们有没见过某个戴草笠的小家伙?”

长利点头憨笑:“见过。先前从埃及去往土耳其浴室的那条神秘通道,不知他为何跑来跑去?”

“这孩子从小就爱四处跑来跑去。”束发垂髻之士流露宽慰之情,连忙称谢。“承蒙告知其下落……”

有乐讶觑道:“牛哪来的?”

信孝以独特的丹凤眼瞟过,闻茄说道:“先前我便告诉你,有一头牛……”毛发混乱的女孩蒙眸转瞅道:“隐约记得我在狂欢聚饮的场合看见一班醉醺醺的小子拉牛来喂它喝整桶甜酒。”

“牛有何值得大惊小怪?”束发垂髻之士仰面凝望道,“且看那道巨大的爪痕,亘空划落,绽壁裂出。如果我说这里有龙,你们听了会不会抓狂?”

“不抓狂。”瓜皮帽那厮摇头笑哂,“因为我知道世上没有龙,其只存在于神话。那不是现实之物……”

他跟随众人走到曲折廊道拐弯处,一边说着哂言冷语,一边抬眼望向高处,不觉面色渐变,从错愕转为震惊。

“这地方大概曾经囚禁苍龙,”恢宏数尊六面无身塑像环伺中间,龙纹巨柱之下,光影曳晃不定,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浑若未察众人在其身后渐聚愈多,迳自站在廊栏边缓缓说道,“至少一条。四处遍布六壬符谶封印,不过已遭破坏。龙逃出去了……”

“看那些七零八落之处,”小皮索捧盒惊望,不安的环顾道。“古神封印,摧毁殆尽。然而外面是真空,能逃去哪儿?”

小主,

信孝闻茄愣问:“什么真空?”

“太空。”小球儿在向匡肩头悄声告诉,“外面唯有无边无际的宇宙虚空,即便是真龙,离开这里,一出去亦难存活。”

卷发油腻青年捧头悲呼:“次奥!”

有乐啧然转觅道:“又叫?他在哪边乱嚷来着……”

“这里有个大窟窿,”小皮索走在前面,一路惴指着说道,“还好外边似有无形的气罩及时隔空封堵周全,不然咱们都被吸出去,顷刻僵死在太空……”

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懵问:“我们究竟在哪儿?”

“如果我没看花了眼,”小皮索往大窟窿旁边兢然止步不前,悚望外头,拿出一个星盘形状的器物,神情困惑的说道,“此处远在太阳系外,位于南天星座之一的南鱼座,前面那颗巨大的恒星便是南鱼座主星‘北落师门’。其份量大约超过咱们太阳的两倍,块头也比太阳更大接近两倍……”

众皆走来往外张望,随即一齐惊叫:“次奥……”

卷发油腻青年蹲在大窟窿之畔眼泪汪汪地转觑,有乐蹦跳道:“咱们怎么会在这里?”

“应该问的是,”小皮索苦着脸说道,“怎样离开这里?否则咱们在此逗留的时间不多了,你看前边那颗行星遭受狂烈的恒星‘北落师门’吸噬近半,这个距离很危险……”

“其极炙目,”有乐抬扇遮面,移步匆促提醒,“多看片刻,只怕连眼亦要爆瞎。大家离远些,别再往外瞧……”

“防护罩虽渐减弱,”小球儿在向匡肩头闷哼道,“还好有它遮挡在外,其分七层环绕紧密,最里边的暗光弧圈似能护目,不然在这样的间距近看恒星‘北落师门’,早就亮瞎眼了。不过我觉得它也快撑不住,因为整体越撞越近,渐将分崩离析……”

“那颗太阳真大!”长利拉着信孝退避往后,咋舌儿不已,“它是不是所有里面最大的一颗?”

小球儿在向匡肩头转动,闷声说道:“牧夫座的‘大角星’质量至少超过太阳一两倍。狮子座的主星‘轩辕十四’质量大约超过太阳的三四倍。金牛座的主星‘毕宿五’的直径约为太阳的三十八倍。天蝎座的‘心宿二’,半径大约是太阳半径的八百倍,估计质量大约相当于十七个太阳。猎户座的‘参宿四’是已知最大和最亮的恒星之一。此外还有许多体量更大的超巨星,例如食双星,仙王座中的红超巨星,其半径大约为太阳半径的一千六百倍至一千九百倍……”

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惑问:“什么东西冒出来说话?”小球儿迅即闪缩道:“没有的事。”

“我觉得‘北落师门’并没明显膨胀变大,”小皮索掏一幅紫镜薄片罩眼,不安地观察道,“那颗行星运转似乎出了偏差,瞅似自己撞近‘北落师门’,才遭隔空吸噬变形走样,将被吞没无存。便如我从哨塔上看到的情形那般……”

向匡仰瞧道:“难怪荆州牧刘表亦认为那里有异常……”

信孝闻茄转询:“刘表啥时候说那里有异?”

“此非寻常。”束发垂髻之士牵牛观望片刻,面色显得惊疑不定的说道。“我越看越感到不对劲。休要久留,速离为妙……”

“景升,”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转觑,缓言怔问于旁。“真的是你吗?”

长利憨瞅道:“谁?”信孝闻茄悄谓:“东汉镇南将军刘表,字景升。实属道家耆宿,兼为神仙星宿家,且是《荆州占》的真正作者……”

“刘表怎么会在这里凭空出现?”瓜皮帽那厮微哂道,“谁不知其乃东汉名士、汉末群雄之一,以及脍炙人口的说书《三国演义》人物……”

束发垂髻之士投目觅视,问道:“适才唤我名字,不知是何人?”瓜皮帽那厮忙要自喏:“我来自南海之滨,年轻有为……”束发垂髻之士随手将其往旁拨开,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抬起眼皮迎视投来的目光,缓缓欲言,有乐抢先介绍:“谢逊……啊不对,谢安。”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慢吞吞地颔首称然。束发垂髻之士坦言道:“不认识,别见怪。”

有乐摇了摇扇,解释道:“他是你后面的名士。年代较晚一些,来于‘衣冠南渡’的东晋……”

向匡朝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怔瞅一阵,纳闷道:“我也不认识此位。然而刘景升,那可是久仰大名,却如何在此露面?”

“他是另一队跟着玩穿越的,”小球儿从向匡肩后转出来闷声透露,“落单之后,不知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向匡愕觑道:“还有另一队?”

“恐怕多了去。”有乐摇扇笑谓,“先前已遇到至少好几伙,比如信雄和幸侃或许还要加上五德、小珠这班神出鬼没之辈该算作一队,另外又有叼烟抱鸭哥们和俄罗斯那伙散兵游勇亦不知所谓地四处穿梭出没无定,更别提某些莫名其妙的可疑人不时蹊跷地给咱们撞到……”

“太多人胡乱穿越,”信孝不禁闻茄嗟叹,“四处搞东搞西,使我对未来的前景更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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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没有未来,”束发垂髻之士指了指向匡肩头转来转去的小球儿,喟然道。“它们才有。”

小球儿闷声说道:“跟你们混,我也没有未来。说话间就要玩完……”

我觉腕间刺疼渐剧,抬起手看。小皮索捧盒催促:“这里的维生系统出漏子了,眼看快撑不住,呼吸恐怕越来越艰难……”信孝颤着茄问:“你怎么晓得?”

“那边破漏不止一个更大的窟窿,”小皮索转望另外方向,不安道。“刚才我走去察看,竟似摧毁了半边不知什么结构……”

长利憨瞅道:“为什么摧毁?”

“想是运行出了岔子,”小皮索捧着两盒东西猜测道,“中途有过意想不到的纰漏……”

“很难相信,”向匡在廊道走来走去,闻听脚步声回荡,不由纳闷道。“偌大的地方竟只有咱们在此……”

有乐摇扇说道:“难以置信的事情多了去!比如你先前刚咯过血,显得形态摧颓,转眼却又在梅塞纳斯家里活蹦乱跳,穿着那件厚甲胄还能恣肆戏水那样飘……”

“此件防护胄哪里厚?”向匡转返告知,“穿在身上,竟似一点也不笨重,反而走起路来就像随意能飘起,甚或想跳多高都行,但我还没试过能不能一蹦上天。至于精神渐好,概因你旁边这位姑娘所给的神奇药物起效,而且那些甜果酒喝多了让人想飞……”

“这是反重力单体装甲。”小球儿在向匡肩头闷声透露,“来自哨塔伴侣舰‘琶笳修士’的设计。那艘‘水星级’古舰来自天马座,却孤零零地搁浅在千星埠附近,不知被何物重创,已休眠远逾亿万年之久……”

信孝闻茄愣问:“太‘天马行空’了吧?我们要熬到啥时才撞见你扯的这一出?”小球儿摇晃道:“你们没机会遇到。哨塔撞见‘天马流星’是遥远未来的事情,发现的隐藏秘辛蕴含巨大变故……”

小皮索转瞧我抬起的手腕,在旁琢磨道:“那些更高境界的超维智慧,制造的各样装置似皆毫不沉重,完全摆脱体量与空间局限。你看这姑娘手上之物,瞬间竟能变化叠加万千繁杂结构,一甩腕却又应念自行收隐无存……”

“玩这些花样没啥作用,”有乐伸扇拍我脑袋,啧然道。“赶快让腕环带我们离开这里,免得呼吸越来越艰难,胸口就像逐渐堆垒大石头,压到憋闷难受……”

我摇头说道:“再催也没法子,此刻它又不听使唤。”恒兴见我不由自主地滑摔过来,便停止梳头,伸手拉住。

“这里又开始倾斜了,”小皮索捧盒匆奔道,“即将再度失重,大家快跑去另一边赶紧找寻抓手的地方,不要摔下去……”

束发垂髻之士牵牛在前边指引道:“那边有个圆形大门半开半闭,廊内不乏抓手之物。”众皆依言而往,长利边跑边望,憨问:“他是谁来着?”

信孝闻茄回答:“似乃占据荆州的汉末名士刘表。”长利难免称奇:“刘表怎么会出现在宇宙上面?”

有乐伸扇拍打道:“咱们不也出现在宇宙中?况且世人从一出生就处在宇宙里面,无物可离其外……”

“我还是很难相信,”向匡先入圆形内廊,闻听步音空荡,又自疑惑道。“偌大的场所怎竟只有咱们在此?”

眉清目秀的着束整齐男子端持长铳掩近,悄言道:“我猜想,这里被废弃了。用兵家的话讲,守不住就放弃,亦即弃守。”

“此处似曾发生始料不到的战斗,”恒兴帮着长利等人关闭圆形厚门,随即转身察看里面,表情严肃地说道,“忽如其来,厮拼激烈。到处留有猝未及防遭袭的痕迹,没死的或已仓促撤离。你看四周一片狼籍……”

“如果这地方发生过恶战,”瓜皮小帽那厮拿着手枪一路惕顾道,“死尸在哪里?应该不会只有外面偶尔遇见的少许皮壳……”

光头圆脸胖子缩手缩脚地被推在前边攥刀而行,惴问:“尸体会不会被什么东西给吃了?恐怕也包括那些没死掉又跑不成的……”毛发混乱的女孩儿闻言不安,拉着湿裙宽松的小姑娘刹步畏退,踩到我脚上。

向匡抬井盖敲了敲光头圆脸胖子脑袋,皱眉告诫:“就算是也别明说,免得让人受不了。”